李望京

你死过老公吗
爱发电id一个猫猫头

【除夕渣反5.5h/冰秋】《孤老》又名《人渣反派嘴炮系统》

主办: @除夕渣反24H活动号 

 一个充满教育意义啰啰嗦嗦的故事,祝大家新年快乐w

入夜,白日里人声鼎沸的北京城仿佛笼罩上了一层薄膜,将一丝丝的声响都隔绝在外。 
没有人敢大声说话,甚至于天一擦黑便把自己关进家里,生怕被带着红袖章的卫兵揪了去历数往日犯下的过错。 
这样的氛围中,却还有一颤颤巍巍的人影在黑暗中提着灯笼,那烛火明明灭灭,让人担心是不是下一秒就会熄灭。 
有好动的小姑娘在家里坐不住,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指着那人影问母亲:“那是谁啊?” 
妇人本坐在炕上,见女儿往窗外看,赶紧把她抱了回来。 
“你别瞎看!这世道,管好自个儿都顶天了,还管别人做什么,娘给你讲两个故事你便睡吧!” 
小姑娘不依不饶,那些个唬小孩儿的故事她早听腻了,眼下有个新奇的事,她岂会放过,在炕上撒泼打滚的让母亲讲那个人的事,妇人拗不过她,四下看看没有旁人,才慢慢讲起了这陈年旧事。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听人说他曾是前清的秀才,姓陈,年纪轻轻考上了进士,皇帝却罢了龙庭,带着一妻一妾去了天津,他便辗转来到京城,在空荡荡的宫城前跪了一夜,那时是寒冬,彻夜未停的大雪几乎将这个瘦弱的年轻人淹没,若不是有人经过救了他,他早就是一抔黄土了一一当然,对于偌大的北京城来说,死一个人是极其微不足道的。 
救了他的人是苍穹山书院的院首,苍穹山书院是先皇在时下令兴建的,其院首在当时可是大人物,他救了陈举人后,见他谈吐不俗,似有些见地,便将他留在了书院教书。 
可他毕竟太老了,许多见解已与时下格格不入,且对自己的境遇是颇为不平的,时常在课上对学生说些浑话,院首心善,给了他一个闲职,每月发放工资,倒也不至于饿死。 
如此相安无事的过了许多年,院士换了一批又一批,陈举人却始终在苍穹山书院有一席之地。 
后来上面要“除四旧”,苍穹山书院作为前清余毒,首当其冲被拆除,十二位院士不知所踪,陈举人再次流落街头,因着其官僚做派也吃了不少苦头,再后来,他就疯了,终日胡言乱语,有时是一些人名,有时是些什么“本能”,“可耻”之类的胡话,卫兵见他翻不出什么花来,也就对他放任不管了。 
“没了?”小姑娘歪着头问。 
“没了。” 
故事结束了,人生却还长。 
陈举人还在街头游荡,烛火也倔强的发着微光。其实他早就看不清前面的路了,只凭着感觉一直往前走。 
他的记性越来越差,过去的事情差不多忘光了,只有拿着这只灯笼,才能努力回忆起那些渐渐被抹去的过往。 
手中的灯笼是他还在苍穹山书院时,那个叫沈清秋的院士给他弄的。 
他刚考上进士那一年皇帝便罢了龙庭,他狠得几乎吐血,之后的很多年,在书院上课时便经常向学生提起他寒窗苦读的十几载,说他们读书不如他那代人刻苦云云,且平日里他是及守旧的,看见学生用洋文对话要指责,看见学生男男女女走在一起要唾弃,久而久之,学生们都不乐意听他讲学,他在书院里百无聊赖,直到沈清秋的到来。 
听院首岳清源说,沈清秋在西洋进修的是美术。美术就是画画,可中国画尚且如此高深,为何要到劳什子英吉利去学?陈举人想,这大抵是个离经叛道的人。 
可沈清秋的形象是极其传统的,半长的头发松松垮垮的束在脑后,手执一把空白折扇,穿着一身新做的青色长衫,不像从西洋回来的美术老师,更像从前私塾里的教书先生。 
两人正面交锋是在陈举人又一次教育了两个用洋文说话的学生后,沈清秋正好路过,跟他打了个招呼便笑吟吟的让两个学生离开,他们如蒙大赦,逃一般的回了教室。 
陈举人气急,他认为这是一种蔑视他的行为。 
他抬起下巴,眼睛往下撇看着沈清秋,“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岳师兄说你是个举人,”沈清秋气定神闲的摇了摇折扇,“前清的。” 
“……” 
两人第一次交手,陈举人惨败。 
沈清秋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四下看了看,突然一把掀起长衫的下摆窜进旁边的小竹林。 
陈举人:“……” 
你们西洋留学回来的都这么特立独行吗…… 
大约等了两刻钟,沈清秋又钻了出来,将一只灯笼塞进了他手里。 
“愿它照亮你前进的方向。” 
沈清秋说完,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你从哪里变出来的灯笼! 
看到挂灯笼的竹竿,陈举人气得发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假洋鬼子,竟敢随意掰折苍穹山书院里的竹子!回头定要告诉岳院首要他好看! 
最终岳清源没有罚他,连重话都没有一句,这又让陈举人颇为不满,但他冷静下来后也意识到是自己孟浪了,人家毕竟是嫡系的师兄弟,掰个竹子算什么呢,这么想着,他便释怀了,只等着下次再有机会,一定要抓住这假洋鬼子的小辫子。 
机会很快就被他等到了。 
听学生说,沈老师把教师里的桌椅全撤了,换上了画架和画板,陈举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拄着拐杖慢腾腾的走到沈清秋授课的教师,不是他不够急切,而是将教室里桌椅换掉的工程不小,料沈清秋也不能那么快毁尸灭迹,那他何必折腾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呢。 
陈举人到时,课已上了大半,沈清秋似乎问了学生们一个什么问题,一时间,学生们面面相觑,一个都答不上来。 
这时一个学生使坏,用手肘顶了一下他的邻座,“老师叫你呢!” 
他邻座刚刚在发呆,被他一吓,“噌”的站了起来,一张年轻的脸涨得通红,双手攥着衣角,楞楞的看着沈清秋。 
沈清秋有趣的看着他,笑道:“冰河有什么要说的?” 
那青年似乎还魂游天外,深吸一口气大声道:“老,老师,我喜欢你!” 
…… 
“啪”沈清秋手里的书掉到了地上,刚刚还一片沉寂的教师霎时嘈杂起来,抽气和低笑声此起彼伏。 
沈清秋还愣着神,青年也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他的邻座最先大笑出声:“洛冰河,你是不是傻啊!把自己当女孩了不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洛冰河不说话,紧紧咬着下唇,面上一片青白。 
其他人也开始笑,还隐隐有嫌恶之色。 
陈举人更是火冒三丈,这学生疯了不成!且不说沈清秋是他师父,男子之间竟然……他气得两手发抖,正欲斥骂,沈清秋却快他一步开口了。 
“咳……”他示意学生安静下来,又捡起掉在地上的书,扫视了一圈那些年轻张扬的脸,最后目光定格在洛冰河身上。 
沈清秋下了讲台走向洛冰河,快到他面前了又停下来,眼睛往下一撇看向他的邻座,看得那青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沈清秋心里暗笑他草包,道:“你们认为这是什么很羞耻的事吗?” 
学生们互相对视,不说话,等着别人来做出头鸟。 
很快,有学生站起来,“老师,我们从小学的就是礼义廉耻……” 
沈清秋难得的打断自己学生说话:“这违反礼义廉耻吗?你该多看看书。” 
他摘下眼镜,看着窗外似乎在回忆什么,“我在西洋上学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事,一个男学生在学校里和一个女孩表白,结果被大家笑了好几个月,也许你们要说,那是学生之间,且是一男一女,但我想表达的是,无论性别,身份,都不足以成为阻碍,喜欢不应该被嘲笑,喜欢是本能,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他说着又笑了,“是不是太深奥了?” 
有些缓过神的学生轻轻点头,换来沈清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不懂就对了。” 
他将自己的眼镜架到洛冰河鼻梁上,拉着他出了教室,留下几十颗迷茫而躁动的心。 
门外的陈举人早就懵了,他在脑子里不断回想着一些事情,像是家乡首富的千金和一个穷小子跑了,邻居家的寡妇再嫁了,男男女女的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在街上嬉嬉闹闹,但没有一件事比得过眼前这事更离经叛道,他瞪着眼睛拄着拐杖欲追上沈清秋,在离他们不到十米的地方,听见洛冰河促狭的道:“老师,你这眼镜是假……” 
“住口!” 
沈清秋的眼镜是假的,戴着只为了显得高深莫测。换做今天之前,陈举人必能嘲笑半天,可这次他突然无力再上前,只有剧烈起伏的胸口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 
第二天,北京城下起了大雪,沈清秋赖在宿舍里不肯起来,陈举人就搬了小马扎坐在他宿舍楼下,一定要逮着他好好谈一谈。 
坐了半天,沈清秋没等到,却等来了洛冰河。 
他气呼呼的站起来,洛冰河看了他一眼算是打了招呼,对着宿舍楼高声叫着沈清秋。 
清亮的青年的声音,在陈举人耳朵里是刺激难听先,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给堵上。 
叫了几声后,沈清秋一把踢开了房门,裹着被子气冲冲的出来,“大冷天的不让人睡觉吗!”然后从被子里伸出来,抛下来一团东西。 
洛冰河也不知道是什么,看他的表情,即便是炸弹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接住。陈举人翻了个白眼。 
那是一个青色的围巾,洛冰河如获至宝,连带着看陈举人的眼神都柔和了两分。 

算了,让他们互相祸害去吧。陈举人颓然的搬起小马扎,从哪来的又回到了哪去。

听岳清源说,当天晚上放学他们就一起去看电影了,是一场爱情电影,女演员很漂亮。

这时,终于有学生想起了陈举人,跑来请他出面,而他只是无力的摆摆手,换来那学生鄙夷的一瞥。

回宿舍的路上他撞见了沈清秋和洛冰河。

洛冰河牵着沈清秋的手,幅度略大的前后摆动。

“老师,刚刚的电影如何?”

沈清秋稳住他的手,“很好啊。”

“只是很好?”洛冰河拖长了声音,“可我看老师对那个女演员很满意嘛......”

“有多满意?”

“赞不绝口......啊!”洛冰河猝不及防被沈清秋打了一下脑袋,顿时委屈道:“老师不必这样,那么好看的人,老师夸夸也是应该的......”

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沈清秋是何等玲珑的心思,当下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是,好看。”眼见洛冰河眼眶都红了,才觉得自己是不是逗弄过火了,赶紧摸摸他的头,“不及你好看,你最好看了。”

“嗯,”洛冰河立刻收了眼泪,"我也这么觉得。“

......话虽不假,可是这样的话还是别人来说比较妥当吧!

沈清秋险些咆哮出声。

他们谁也没有发现陈举人的存在,也许发现了,只是两人默契的不说。

后来,怎么样了呢? 
思绪被风吹得凌乱,这么些年也没人愿意听他说这弃德背礼的陈年旧事,他实在想不起来了,只是这样的两人是绝不会为世俗容纳,后来……似乎沈清秋托岳清源买了去英吉利的船票,又好像刚踏出苍穹山书院的门,就被闻讯赶来的卫士拦住了。 
也许后来他们在西洋式的教堂里受众人的祝福,也许是被钉在北京城的耻辱柱上永不翻身; 
也许是在商场里互相给对方挑选一块精美的怀表也许是脖子上挂着百斤重的牌子游街示众; 
也许是穿着随性的丝绸睡衣在单门独栋的花园洋房里看日出,也许是穿着一身染血的白衣倒在无情的棍棒下…… 
他太老了,记不清了。 
大概是受到这一番回忆的影响,连他的眼皮都开始离经叛道,迫不及待的想互相拥抱。 
随它们去吧,他一辈子都活在古人的规矩里,这次就放手吧。 
从眼皮的缝隙里他看见了紫禁城的大门,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这里,又是这样的雪天…… 
第二天,人们在巷口发现了一个了无生机的老人,约摸是冻死的。 
他并没有走到紫禁城,那一夜也没有下雪。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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